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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爾文如何進化物理規律?

多年前,當我還不是一個量子禪者的時候,我曾對英國著名無神論生物學家理查德·道金斯的一篇文章《達爾文自然選擇路上的五座橋》非常讚賞。把它第一時間翻譯過來給國人。去年《少年時》雜誌還登載過。 在這篇文章裡,道金斯提到達爾文這樣的劍橋生都讀過威廉·佩里(William Paley)1802年出版的《自然神論》。這是當時非常有影響的一本書,其中,佩里寫到: “當走過荒原時,假設我踢到了一塊石頭時,接著問道:這石頭打哪兒來?我可能會回答:我沒辦法回答,它一直就在這兒。這個回答並不顯得奇怪。但假設我發現在地上有著一隻表,然後問它為何在這。我很難認同前一個答案:就我所知,它一直在那。……必然是在某時某地,有一位或一群工匠們出於某種目的製造了它。他們了解它的架構,設計。……從手錶裡能找到的任何設計的跡像也都在自然中存在。不同的是,自然界的事物是更為複雜的。” 事實上,達爾文確實了解佩里的說法。 1831 年,查爾斯·達爾文(1809–1882)在劍橋大學學習神學時,讀到了派裡的《自然神學》並且相信它證明了“神的存在”,因為他覺得,生物是很複雜的,而且又很好地適應了良好的環境。雖然,在小獵犬號的第二次航行中,達爾文發現,自然不總是那麼有善意的,這讓他覺得物種的分佈並不支持神造的概念,也許是在惡劣的環境中搏擊而來。 1838年,當他返航後,達爾文構思出了天擇理論。他覺得這個理論比起神造來說,能更好的解釋物種起源,即為世代之中的漸進進化演變。 佩里的想法是:“像是設計過的,就必然是設計過的”。鐘錶必有其設計者這一事實可以來說明造物主的存在。他認為有些東西,如鐘錶,人的眼睛,它們是如此復雜,如此美妙,如此魔幻,在統計上來說是不可能自發的。如果你把表拆散,然後隨機安裝,即使做幾萬次都不可能出現原來那個精確到秒的表,人的眼睛和人的器官也是如此。因此佩里認為一切都是經過造物主之手被設計和創造出來,因此造物主是存在的。 休謨雖然在佩里之前,但他的理論似乎可以反駁佩里。他說:第一,因果關係來源於體驗,我們體驗過造表,但沒有體驗過造宇宙,因此我們無法把造表推廣到造宇宙。第二:兩件事情無論多麼類似,還不能說完全相同。比如小貓和獅子相同甚多,但小貓不能像獅子那樣怒吼。第三,即使確有造物主,也不一定是基督徒說的上帝。我認為休謨這些論點說服力不強。而且有點走偏題。不談。 道金斯認為,佩里的這種“像是設計過的,

我游泳的時候在想些什麼

我最喜歡游泳。本來是為了健康,後來發現這項運動適合我獨往獨來的性格,再後來發現它對保養身材很有效,於是養成了幾十年游泳的愛好。還有呢,就是那很多很多游泳的地方,記載了我生命的旅程:從小時候松花江邊的溝渠,到青島的海灘;從普林斯頓大學的體育館,到倫敦聖約翰森林街角和瑪麗幫火車站附近西摩街上的公共游泳池;從上海浦東到香港奧運和九龍住處的會所。每個游泳的地方,都伴隨著我的一份記憶,想起來歷歷在目。 有人說,游泳是個枯燥的運動,那千篇一律的動作,實在無聊。就連跑步都會好得多,起碼可以聽聽音樂,聽聽書,游泳就什麼都做不了。 我說,游泳不枯燥,因為游泳的時候,可以不停地想事情。 游泳時,手臂一前一後地劃過,一開始有些累,因為氧氣還沒有被血液運送到四肢。漸漸的,氧氣到了,反倒不覺得累了。這時,呼吸均勻起來,腦子就開始遐想。但是這麼多年,我倒也沒記住想了些什麼,直到最近,有一天,在香港會所的游泳池裡,我在仰泳的時候,望著頭頂正上方高樓圍住的那片夜空,在那一塊宛如天井般的“穹廬”裡,很多星星嘰嘰喳喳地像是給我問候。那一刻,我忽然覺得,游泳是我生命重要的一部分,它伴著我繞過地球,從中國,到美國,到歐洲,再到亞洲。我應該把它寫一下。 村上春樹有一本書,叫《當我談跑步時我談些什麼》,大概他也是出於和我一樣的目的吧。在那本書裡,村上春樹提到毛姆的一段話,英文是:“In each shave lies a philosophy”,意思是,“每一下剃須的動作,都蘊藏著一份哲學“。那是句意味深長的話:想像在電動剃須刀出現之前,那些老式男人,照著鏡子,抹著香皂沫,小心剃須的樣子。他們長相各異,高矮胖瘦不一,剃須刀的每一推,或優雅,或粗魯,或急促,或遲緩,這些動作反映了一個人的性格,以及他對生活的態度。所以那剃須的動作,確實蘊藏著一份哲學。 但是在中文版的那本書裡,不知怎地就變成了“任何一把剃刀都自有其哲學”。這讓我很疑惑,我翻了不同的譯本,所有的引用,都是這樣。也許村上春樹的日文版就是這樣的,而我看到的英文,卻是村上這本書英譯者的版本,我沒有找到毛姆的原話,或者也許毛姆也是像中譯本這樣說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喜歡英譯本的那句話,可以想像,每一下剃須的動作,都蘊藏著一份哲學,多麼深刻。而不是生硬如中譯文,一把剃刀有什麼哲學呢?哲學在人,不在刀。 我這裡想起這句話,是因為我想說:游泳時,手臂前後每一次擺動

量子禪論:第一章

量子禪是立足於科學的世界觀,尤其是量子力學。既然是世界觀,也就要對宇宙的起源、宇宙的本質、自然與人的關係、宗教、藝術、美學和社會學都有一整套系統化的看法。 一個世界觀為什麼要基於科學?因為我們生存的環境,即大自然,是科學的研究對象。我們自己廣義上說也是大自然的一部分,有些科學學科的內容就是人,或人和大自然的關係。一個世界觀,如果摒棄科學,摒棄對自然的理解,就是摒棄了與人相關的重要內容。這樣的世界觀就會是偏頗的,它的有效性和相關性也就會較低,得出的結論也會是不正確的。很多宗教排斥科學,我認為是不對的。如果造物主創造了自然,而我們說自己相信造物主,卻排斥或不想深入理解造物主所創造的自然,這可以說是沒有真正相信造物主。而相信造物主,尊敬他,崇拜他,首先要尊敬並要深入理解他所創造的大自然,就得懂科學、掌握科學。也因此,世界觀所包括的一切,都應該與科學有密切的關係。有些人,不論是文科生還是理科生,都對強調科學在人文方面的作用非常不认同,其實是與宗教人士排斥科學持一種思維方式,都是不能認可科學对于世界观的基本性。 由於科學是研究自然的學問,而自然是人類生活的重要部分,因此科學是世界觀的重要基礎,這是不能不著重強調的。事實上,從古希臘的畢達哥拉斯、亞理斯多德,到伽利略、笛卡爾、牛頓、萊布尼茨、都既是科學家,又是人文大師。科學對於人文的影響很大,但现在很多人又經常看不到這一點,有些人文者,宗教人士,更是不認同科學對人文的作用。量子禪不同於很多其它宗教、哲學和世界觀,它是基於科學的,并盡可能的從科學的根本看問題。由於人類的終極問題“我從哪裡來,我到哪裡去,我是誰”都與自然有強烈的相關性,量子禪會給出更為自洽的世界觀。 當然,人文有獨立於科學很大的部分,尤其是當人類社會已經擺脫了遠古時代那種對自然的幾乎無助的依賴,在精神世界取得更大發展的今天。這也是量子禪所認知並有所貢獻的一部分,這在之後會有更詳細的論述。但是,由于科学的发展,尤其是量子力学的发展,我们对于自然了解的更多,有必要从科学的角度重新审视人文。有些人文观点,得到量子力学的肯定,有些观点,得到量子力学的否定。文学,哲学,和艺术美学都是量子禅的内容。比如,量子禅从量子多象性的角度得出对文学和艺术的很多理论相同的看法。量子禅也重新解释了日本哲学家西田几多郎的哲学。 世界觀影響日常生活,但一般不能直接成為日常語言。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

該出事的一定會出有道理嗎?談談墨菲定律

在《該來的一定會來的黑天鵝》這篇文章裡,我說:從多年來各種金融風險事件中我得到的最大感觸就是,看著會出事的,一定會出事,而且出事的時刻比你預期來的還要快,還要猛。也就是說,看著一個白天鵝有可能變黑,那它一定會變成黑天鵝,而且這個變黑的時刻來的要比你預期的早,這個黑天鵝還會黑得發亮,黑得到位。 我的朋友大進說,你說的那叫墨菲定律,即“凡是可能出錯的事就一定會出錯”,指的是任何一個事件,只要有大於零的機率,就可確定它終有一天會發生。 我應該是見過這個定律的,但沒太注意,或者潛意識裡記住了,以為是自己的獨創。他這麼一說,我覺得似曾相識,就仔細讀了一下。然後問自己,這真是個定律嗎?應該不是,因為並不是嚴格推導出來的。說它是定律,是一種強調,誇張,目的是讓人們多加註意眼前的問題,不要讓它演化成大問題。但是,這個“定律”還是有些事值得深思。 首先,這個定律很可能犯有倖存者偏差(survivorship bias),指的是一種邏輯謬誤,即過度關注“某些經歷後倖存了”的人和事物,忽略那些沒有倖存的(可能因為無法觀察到),從而造成錯誤的結論。在投資這個情境裡,“倖存者”不幸指的是出事者,即黑天鵝。因為沒有出事的、沒有成為黑天鵝的我們根本不注意。只有那些出事的,成為黑天鵝的,我們才說,看著就要出事嗎! “倖存者偏差”經常為人津津樂道的有個著名的例子。這個例子有點長,有點喧賓奪主,因為我其實也並不想討論過多“倖存者偏差”。不過,為了內容的完整性,我就重複一下,希望讀者讀了之後不要完全否定墨菲定律,之後我們還要探討為什麼墨菲定律有道理。這個例子說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的1941年,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統計學亞伯拉罕·沃德教授接受美國海軍的要求,運用他在統計方面的專業知識給出關於'飛機應該如何加強防護,才能降低被炮火擊落的機率'的建議。沃德教授針對盟軍的轟炸機遭受攻擊後的相關數據,進行分析和研究後發現:機翼是整個飛機中最容易遭受攻擊的位置,而發動機則是最少被攻擊的位置。因此美國海軍指揮官認為‘應該加強機翼的防護,因為這是最容易被擊中的位置’,但是沃德教授給出的結論是‘我們應該強化發動機的防護’。沃德教授提出以下依據:(1)統計的樣本僅包含沒有因敵火射擊而墜毀並安全返航的轟炸機,那些沒有返航的飛機墜毀的原因其實更重要。 (2)合理的假設是所有中彈的彈著點應該會平均分佈在機身各處,而

該來就一定會來的黑天鵝

人們通常覺得天鵝大都是白的,而黑天鵝為數極少,就算找都不一定能找得到,更別說隨機撞見了。總之,碰見黑天鵝的概率幾乎是零。 其實,心想事成,只要你願意,黑天鵝一定會來,不來倒是不可能。這個黑天鵝其實就是你眼前的白天鵝,它會變成黑天鵝。 我做風險管理多年從各種事件中得到的最大的感觸就是,看著可能會出事的,一定會出事,而且出事比你預期來的還要快,還要猛。也就是說,看著這個白天鵝有可能變黑,那它一定會變成黑天鵝,這個變黑的時刻來的要比你預期的早,而且這個黑天鵝還會黑得發亮,黑得到位。 當然,可能你沒看出來會出事,但後來出了事,那說明你沒看到有那種可能。你的無知可以給你一點安慰和藉口,但也說明你可能還不合格做一個風險管理者。 但如果你看到有這種可能,你就應該要知道,該出事的一定會出事,該來的黑天鵝一定會來,而且來的會很快,很猛,讓你招架不住。因此你一定要盡快把這隻白天鵝會變成黑天鵝的可能性消滅在萌芽之中,怎麼做呢? 很明顯,你需要了解清楚為什麼眼前這隻白天鵝會變成黑天鵝。有時,這是因為它身上有那麼一絲黑色,透漏了它可能有變黑的基因、變黑的機制。但更多的時候,這是因為,在目前這個市場氣候氣溫下,它呈現白色,當市場氣候氣溫變化了,它就會變成黑天鵝,但即使是由於市場變化的原因,天鵝從白轉黑也是由於它自身的原因,你需要找到這個原因,先行把問題解決掉。 對於第一種情況,你已經看到這隻白天鵝身上有黑色,或者在你的想像當中,在某種情境下,它顯示出了黑色,也就是說,你已經覺得這個白天鵝有問題、有病症。而問題和病症如果不加醫治總是愈演愈烈每況愈下的。為什麼它變成黑天鵝的時刻會來的比你想像的更快更猛更要命呢?因為各種原先不知道的其它誘因或疾病,甚至原來沒有的問題,都會被你所知道的這個問題稍許的惡化所帶動,比如流動性問題,信用問題,聲譽問題,忽然所有問題都彰顯出來,這個白天鵝忽然就變成花天鵝,然後變成十足的黑天鵝。一個白天鵝自身的問題還會傳染周圍其它天鵝,甚至會改變局部或整個市場氣候,被傳染的天鵝和變化了的市場氣候反過來進一步影響這只天鵝,忽然間,這隻白天鵝就會變成黑天鵝。 以最近黃比爾的這個高槓桿融資為例,他本身的投資組合不夠分散槓桿很高就是白天鵝上的黑顏色。給他提供高槓桿高融資的投資銀行自身的寸頭也是白天鵝上的黑顏色。沒有很好應對極端情況的野村和瑞銀的風控也是白天鵝上的黑顏色。這些黑顏色都是應

市場週期,推手投資和被隨機所騙

我之前在文章中寫過,我的投資方法叫推手投資,攻防兼備。推手投資要“傾聽”市場,尤其是要聽到市場週期的“迴聲”。有些人問我,現在周期到底在哪裡?我說我怎麼可能說的那麼清楚呢?這跟個人的聽勁有關係,你要練習這種聽勁啊。我說了,你也不用練了。再說,也許你的聽勁比我的好呢!知道我說的是什麼的人,早就按他們聽到的市場週期調倉了。 不過這些人又說,你這樣還不如不說。 那就說一點吧,其實,那天我寫那篇文章的時候,主要想的是美國利率的升高,這個對股市,對各國的貨幣,經濟都有很大影響。怎麼影響,我就不說了,已經看到一些了。 另外上週五美股中主要是幾支中概股大跌,因為高盛和大摩在平倉,平的是一個“家庭投資機構”的倉。這個家庭機構,是一個叫比爾黃的韓國人建的,但在高盛、大摩、野村、瑞信、瑞銀等銀行借了不少錢加了槓桿,這幾個中概股由於政策影響都跌,另外一支美股Viacom 正好趕上稀股也跌,幾支本來還算分散的股竟然跌到一起,比爾黃借了這麼多錢,這個時候就被幾家追保,他無力補保,借他錢的券商就得賣他的倉把借出去的錢趕緊收回來。高盛和大摩下手早,據說沒什麼損失。野村損失20億美元,而瑞信則可能損失40億美元以上。 這個案例裡面的事很多,一方面借他錢的幾家銀行看來是巨額借款,跑得快的似乎是風控不錯,不過借給這個有前科的人這麼多錢也說明有問題,跑的不快的說明風控水平也有問題。這些就不說了。 這個比爾黃的投資問題,和我之前寫過的東西有關係:第一,風險控制的不好,組合裡沒有幾隻票,不夠分散,且都是中概股,之前就都顯示出有政策風險和財務風險,整體大跌可能性不小。又沒有及時看住Viacom 最近釋股的風險。推手投資,總是要站穩,不能有個站不穩的漏洞,這個漏洞被槓桿放大,成了大漏洞,被市場這個大野獸一推就倒了。 第二呢,是這個人,是老虎基金培養出來的虎仔,所以自然很牛的樣子。原來做內線交易已經被香港證監會不許再做交易,說明這個人有鋌而走險的本性。但是這個人的成功,就是Nassim Nicholas Taleb說的自以為很厲害,無非是被隨機欺騙的傻子。風險看不好,就是沒看見所有的情景。如果把所有的情景考慮到,很多時候他就會輸的精光,平均來說並不是什麼大家認為的優秀的投資者。